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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日,多年來我早就不過了,但是為了紀念一家陪伴我長大、對我非常我意義的餐廳,因為疫情的關係他們撐不下去要熄燈了,所以一大早我就來排隊,如願的陪伴這家餐廳渡過最後一天,心疼這家餐廳熄燈,也為他們打氣加油。
這一年有許多要感謝的事情,整個世界因為科技的關係有了好大變化;因為疫情的關係有太多的事情對我來說變得更有挑戰,連點餐也要用手機點。
我常恐懼一個人出門,謝謝餐廳人員在百忙之中還願意幫助我。我最怕的就是在美食街用餐,他們太忙了不太可能幫我點餐,也不太可能幫我端餐盤,自助餐的話,菜色太多,也不太可能幫你一一講解所有菜色。現在的餐點也越來越複雜,ABCD一大堆選擇,還有A餐加什麼可以變成加值餐,然後可以再加點其他的什麼餐點…,不像在鄉下的時候,那時候的麵店就只有四樣東西,老闆唸給我聽很容易,偏鄉生活的自在讓我回到台北很不習慣,有時候甚至無法呼吸,懷念過去的日子。
可能因為這樣子很喜歡一個人冒險去當背包客,雖然時常躺著都會中槍,看似很想要一個人但朋友常常會主動找我,其實我很難約得到,就算我不怎麼喜歡用LINE,想要過一個寧靜的生活,感謝朋友的信任,還是有很多朋友記住我不在乎飲食,不在乎都市的喧嘩生活,他們還是會來拜訪我。這些朋友常笑我說,你到底是窮人還是富足人哪,可能因為「唯物主義」,本來就高攀不上,我更加能夠忠於自己,不需要討好別人過虛假的日子。別人擁有的羡慕的是否真實無法辨識。年長後我才懂人真的不要有太多心愛的東西,實在會很難割捨,很痛苦的,
到了中年,錢財和情感都一定要放下,去年有很長一段時間,我為了兩間房子的事情焦慮,煎熬不已,一件是漏水四年一直無法徹底解決,有夠心酸;另外一件是很瞎的烏龍事件,兩件事情會拖這麼久都是因為我悲天憫人,沒有原則,自己吃虧的半死,最後還是選擇原諒對方,概括承受了所有損失,最後自認倒霉,其中有一位是名人,他自認理虧要賠償一筆錢(他付得起也很大方),可是我什麼都沒有收,讓他極為訝異,論身份財富地位,我全都不及他,他稱讚我們「為人高貴,是可敬的對手」,應該是說我從來沒有把所有的事情當作商品交易來談。
朋友們說我不接地氣,天上掉下的錢為什麼不收,何況是合理的賠償,說這樣也對啦,但,我就是戒不掉可算是文人吧----死文青的那種骨氣!我在乎的是別人有沒有辦法感受到我的心,我在乎那種人對人的那種感覺,心的呵護,心的問候。
重要的是,多年來我受到陌生人和親朋好友們大大小小的幫助,點點滴滴感念在心,我永遠都忘不了每一個人每一件事,也許別人覺得他沒有做什麼,可是我都非常非常感激。
不過這不是每一次,這個禮拜上歌唱課的時候我就暴哭了,因為我的身體一直在衰退,手沒有力氣,再也不能拉小提琴了,嘗試去上鋼琴課的結果也是白費力氣,於是我決定要學唱歌,但已經被幾個詩班拒絕了,跟我這數十年來的人生經驗一模一樣,每次想學些東西,對方所問的都差不多,總之意思就是我會影響到團隊或是有些事情無法配合別人,他們有他們的考慮,明講對我也很好,反正也被拒絕慣了。
這次參加老人據點的活動是朋友邀請,看起來問題應該不大,只要坐在第一排,把譜放到最大就好,旋律、音感對我來講都不會太弱,應該可行吧,經過溝通後,我決定開心去學習音樂。如果有和聲有群體,這種合作之美,我極為響往。
準時到據點,我覺得已經事前「場勘」過一次,不會有什麼問題,不料當我坐下後,有位阿姨告訴我這是某某人的座位,我表達了「我的左眼看不到」,然後她還是要我移動位子,說那個阿姨習慣跟誰誰誰坐,我還是表達我只有坐這個角度才看得到,但似乎她都沒有聽進去,一下推我,一下把我的袋子和桌上的東西直接拿走,就在很短時間把我推到一個角落----我的視力我的角度沒有辦法看到的角落。我請求保留座位是因為我的視線角度有限,不是特權,老師常常鼓勵我要勇敢說出自己的需求,不要期待別人能夠了解你。那時候我很快就回想到在俱樂部跳舞的時候、上音樂課的時候、工作的時候、開會的時候、聽演講的時候、看表演的時候,都發生過類似的事情。
以前在俱樂部,也有地域性和小圈圈,他們喜歡某位老師就喜歡站在第一排或擠在那裡,我只是因為需要靠近老師才能看清老師的動作,但不管我怎麼準時到、提早到就是沒有辦法,後來看到一個女同學可能也因為一些個別的需求沒有辦法滿足,後來被霸凌,俱樂部的一些老鳥很大的動作弄到她,後來她非常想不開,於是我去櫃檯詢問一下「請問我們繳的錢有不一樣嗎?為什麼這個同學可以被霸凌呢?」後來我也就退出了俱樂部。
前陣子在家裡附近的三溫暖區也發生同樣的問題,居然有地下的班長和副班長,每個人來都要跟她「阿一沙子」(日文打招呼意思)一下,我第一次去的時候,那個班長說你是誰啊,我就先自我介紹,還傻傻的想這是什麼規矩啊。原來到處都有這種小團體吧,但對我來講,實在很難想像我們都已經這麼大了,又不是小學生,難道座位上有貼名字嗎,不可以改變的嗎?哎,我也不知道已經第幾次被這麼粗魯的對待了,我很想要學習,正常的學習,但即使我盡了力,我說明了,還是沒用。我在想難道我們不是活在同一個太陽下嗎,因為我跟大家沒那麼熟或是我比較少來,或是我第一次來,我就沒有辦法得到別人的諒解跟了解嗎,上課上到一半我就流下眼淚,邀請我的朋友一直道歉,那位阿姨後來也發現不對勁跟我道歉,後來想想這真的沒什麼好哭的,頂多就是不上課,也沒有什麼大不了,而且最近發現上從政府下到社會,這些年來有太多文字的能力、語文的對話實在是越來越粗鄙,很簡略,大家想到的都是自己的利益,沒有耐心也沒有空間去體會。
最近我學到一個新的英文----共情empathy ,這個字比同情同理還更貼近更細膩,能夠共同體諒別人的心情,當然我是太脆弱了,也要進化,可是也感嘆這個社會不像以前了,也不太有禮儀之邦那種待人接物了,不過我還是要謝謝台灣很多很多的幫助者,讓我能生活如常,讓我能安全又安定。
在偏鄉的時候,鄰居看我一個人弄餐給孩子吃很不方便,在鄉下買雞買魚都是一大塊給你的,要我怎麼剁啊,有時候鄰居幫我忙之後,實在看不下去,就叫我跟兩個孩子過去「蹭飯」,雖然其他家人不在身邊,但是帶著兩個孩子在異鄉可以跟別人家共餐真是很感動,有時候愛光用言語表達是不夠的,透過食物可以更深刻的感受到愛,我真的深深地被家人朋友愛過。
十天前我陪家人到台南出差,家人去工作,我必須一個人安排生活,既然到了另外一個城市,我想再來當背包客看看,上次來花了好多計程車錢,每趟出去大概計程車要兩三百塊,一天就可以花掉大概七百塊計程車費,白痴的我根本不知道台南的公車很久才一班。
我睡在一個低床架的房間,因為看不到床架,應該是說我視差過大,所以腳撞傷了,飯店趕快來道歉冰敷,聊天中,我因為眼睛痛不方便看手機,於是詢問一下要去哪玩,他們可能也不了解我的家人不能同行,跟我講了好多景點,聽起來都很棒,我也很努力記下來,因為他們知道我昨天只在附近的公園走走,所以這次推薦的地方都很特別。
我居然可以從仁德到新化,從新化到左鎮,最後到玉井,就是從台南的南部一直到台南的北部,真是有夠狂的,很多時候是因為公車實在難等,看到公車我就先跳上去,然後再問司機我要去哪裡玩,司機都會覺得你連自己要去哪都不知道,可是他們很熱心,會跟我提幾個地方,民眾也很好,跟我聊天,七嘴八舌介紹文化館古跡啊,我就聽著民眾的話,一路上慢慢的冒險。
最扯的事情應該是白色教堂了,去教堂光是公車就要花八十分鐘,在哪下車司機都不知道,後來民眾討論了一個點,我在叫「望明口」的地方下車,重點是我下車的霎那看到的是一片荒蕪,沒有房子沒有人類,天啊,這個地方叫計程車也沒有人會理我吧,正在後悔自己很自以為是,而且想要退縮打退堂鼓時,公車也開走了,回程的公車站在哪呢?而且那是產業道路欸,我實在也好像沒有回頭路了,很緊張,自己很白目聽聽別人的話就來了,只能不斷禱告。
感謝主!遠方產業道路的另一邊,有水道改建的工人匆匆穿越大馬路過來協助我,我提了一下我要去的地點,他提示我怎麼彎怎麼走,他說我要去的地方還有一兩公里,叫我先認這邊的路就好了,之後再慢慢問路。不過我感覺到他滿臉狐疑,心裡想他知道中間不一定會遇到人,可是我還安慰他說「沒問題啦,我很會走路,你不用擔心,我絕對可以到的。」於是,我開始努力的疾走,敞開樂觀的心,反正他有跟我提到整條路上都是平面的沒有樓梯,頂多就是上坡下坡,於是我跟他道別,開始了旅程,中途我就開始後悔了,荒蕪的樹林,沒有任何聲音,實在有點恐怖,等到我走了大概有兩三百公呎吧,終於有住家了,可是如果我去求助,對方應該也很傻眼吧,這種地方根本不可能有人走路來的,怎麼可能真的有人走過來了呢?
當我走到快撐不下去的時候,那位工人叔叔突然出現了,他說,「我雖然沒有去過那個地方,我載你去好嗎?(台語)」他可能認為這個地方可能連開車都不容易找到,我到底要怎麼走啊,他說,「我看你啊,真的是很勇敢,我願意放下我的工作幫你。」我就問叔叔,「叔叔,你不覺得我這樣子出來玩很麻煩別人嗎?我常常被人家講說為什麼不在家裡,要出來麻煩別人,」他卻回答我,「你應該也鼓勵了影響了很多人吧,」嗯,好像是欸,我這段時間鼓勵過一些朋友,最近的是一位韻律老師,跟我只有幾面之緣,雖然已經在英國得到音樂和體育的碩士,但在職場生涯遇到了困難,跟我聊完之後,他決定赴美再進修。
相較於很多菁英很多經理人,我覺得叔叔才值得令人敬佩,他是藍領,全身都是土,衣服上很多污泥,可是他卻願意幫助我,讓我想到:兒子有一次在信義區一棟五十多層的大樓監工,回來跟我說他非常敬佩工地的工人,因為他們的工作已經很辛苦很辛苦,可是卻非常照顧人。
在叔叔的幫忙下,我們抵達了白色教堂的大門,票口的人員驚訝不已,重點是結束之後我到底要怎麼下山,叔叔也只能載我來而已,園區的經理很感動我千辛萬苦的到訪,他承諾閉館時會載我到原來的公車站,就這樣我在園區悠哉的享受寧靜的風光。
感謝主讓我看到這麼美的風景,而且一路上派了天使天軍來陪伴我,為了感激叔叔,我在園區買了一些禮物,交待園區的人幫我送給他,可是我們後來找不到他,他應該已經下班了,而且那個工地也不容易找到原來的人,我真的一生難忘他的恩澤他的幫助,謝謝他不在乎我能不能回報他,而願意載我一程。到最後園區的人要載我回車站的時候發現,公車在產業道路行駛非常快,我根本無法攔到車子,一直錯過,一錯過就一個小時欸,所以又載我到總站去。
感恩旅途中的每個人事物,此時此刻我終於知道我已經「出埃及」了。
這麼多年來,斷斷續續的一些不容易,我現在已經能夠滿足於中年了,生活中發現幸福的寬度,當個普通人真的很幸福,也終於了解了瑞典朋友所提的「老二哲學」,這位朋友了解瑞典,不趕流行、不瘋名牌、不執著於第一,所以美好的境界越廣,摸得著的幸福就越多,朋友那時候說:「窄樓的珍寶,也許會讓人家仰慕跟欣羡;但不要忘了環顧周圍,找尋屬於自己的幸福和尊嚴。」
回來之後,我跟志工好友交換了背包,為什麼呢,因為我有個背包跟她之前的很雷同,她似乎很喜歡那個背包,用到破爛也不捨得丟,而她有個大背包卻不用,我很討厭浪費物品,基於環保,我問她,「我們來交換好不好,」她好開心喔,我們兩個有了各自適合的背包,而且不花錢,我們決定以後要常常互換東西。後來我默默地想,噯,我們要不要來互換人生啊,不過她是老闆娘欸,NONONO,這是我的OS。
我確實因為視力衰退,每天眼睛會痛好幾個小時,甚至痛到想哭,常常要躺在床上點眼藥,真的很難過,每天的生活因點眼藥而分好幾段,又常常打破碗盤受傷,還有各種不適,但也意外的讓身體其他的器官能更敏銳,自我探尋探索,隨時更細緻,我好喜歡自己現在的人生,只有我自己看得到這些樂趣和溫馨,謝謝上帝幫我開的這一扇窗,實在太美好了,而且這扇窗只有我看得到,哈哈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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